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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杀机


是的,司幽的意思是,等到五十八个人被屠戮成是个人的时候,他再派人从中调停。

        镇压也好,演讲也罢,总而言之要将剩下的人保护起来做诱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能不揣测,司幽那阴狠的笑容之后,是不是藏着一丝刻意的杀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妖,她也想让那五十八人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那不是永安王需要多加思考的问题,因为他只需要平静地度过这一场危机就好了。他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选择,在与司幽对视的一刹那,他在心底笑了笑。他知道这笑的残忍,一分一秒,都是将那些等待救援的人往火坑里推。

        永安王请司幽回到屋里,命人洗了两个香瓜,切开,与司幽慢悠悠地吃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桐荷也拿起一片瓜,走到栏杆前,低头看着那些闹事者。

        北屋蒋中堂的家丁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嗷嗷直叫,众人将他拖拽着往楼下扔,围观者就像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,既不喝彩也不愤慨,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蒋中堂呼号、踢打、求饶,毫无用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将他整个儿往蔓延向上的血水里一扔,那血水就像得到了滋养一般,咕咚咕咚冒泡,将蒋中堂完全吞没。上一秒他的惨叫还没有消失,下一秒他森森的白骨就浮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桐荷咬了一口瓜,咀嚼一会,将籽也吐进血水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才是主人喜欢看到的,她希望这些施暴者像那些被害者一样当一次被害者,让他们体会一下孤立无援只能就死的恐惧,以偿还他们大快朵颐时犯下的罪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只,两只……四十八只人被扔下去了,白矾楼内一片鬼哭狼嚎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桐荷吹了个口哨,司幽和永安王这才像是得到了情报一样,急匆匆下楼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他们有幸在最高层躲避灾难?桐荷想起一件自己经历过的小事,他所在的戏院发生了火灾,最先出逃的不是来看表演的孩子,而是当地的县官和他的夫人。至于他们花了多少时间逃出去,他不得而知,但他事后回到事故现场,只看到一具又一具孩子焦黑的尸体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他也成为县官一样的人物了呢!

        在最安全的三层吃着瓜,看着别人挣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感激地想,他所有的一切,都是司幽赠予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,□□很快平息下来。剩下的十人被妥帖地保护起来,司幽回眸看了一眼桐荷,他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司幽的讯息。那十个人,必然也不能活着离开白矾楼了。桐荷悠然地想,她想做的,他都乐意效劳。

        血水开始向二层蔓延,安全区进一步又缩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永安王看着楼下那些蠢蠢欲动打算向上爬的商贾,问司幽:“若是那妖物的目的并不是那五十八人,他想让这里所有人陪葬,魔君又当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永安王不可能真的和自己的子民共存亡,但如果他不镇住场子,白矾楼会乱成一锅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诱饵,或许真的不足以让那妖物出动。”张颂鹤吃了一口花生米,插嘴道,“如果既有诱饵又有利剑,对方不显原形都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激将法?”司幽起了兴致,张颂鹤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颂鹤又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,漫不经心地道:“那妖物既然有如此深重的煞气,必然是一只至情至性的妖怪,若能找到他的弱点,何愁不能将他逼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幽白了他一眼——理论很饱满,却没有实际操作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    司幽与桐荷离开客房,外面的声音越加喧嚣了,王府的护卫拼命镇压着骚动的人群,凄厉的哭嚎声和孩子诡异的笑声时不时响起,血水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主人,你想先抓住千机,对不对?”等到了人少的地方,桐荷才开口道。司幽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动静,只不过是没有下定决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究竟是与永安王一起合力擒拿千机,还是自己先下手?

        但张颂鹤的话坚定了她的决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知我者,桐荷也。”司幽没有否认,一跃便跃到了房梁上。她的腿和长发盘在横梁上,慢慢地向四周伸展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血来得诡异,可是那血并不是千机的真身。她也不知道能化骨的血从何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司幽身体化作无数藤条,如同蛇一般无孔不入,搜寻着千机的藏身之处。孩子的笑声越来越大,越辣越急促,奇怪的笑声让人忍不住出来一窥究竟,却又无法忍受那刺耳的感觉,捂住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永安王和张颂鹤也出了客房,赫然看见一个碗口粗的藤蔓疯狂的向血水的方向蹿去,与那红色液体搅在一起,红色的热油不断翻腾,孩子的笑声也变得古怪而凄厉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们不敢再探头出来,生怕那血沾上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司幽如同蜘蛛伸长触角,眼睛幽幽地盯着四周。忽而眸光一凛,藤条向四方加速伸展,断了一根,新的藤条又疯狂向四周探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藤蔓在一个杂货间停了下来。黑色的孩童的影子被光映照出原本的面目,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约十五岁的少年郎,唇红齿白色如春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,微微一笑道:“姐姐,为什么你要和外人联合起来抓我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会伤害你。”司幽道,“只是你现在的样子真令我心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心寒?”千机笑了笑,“心寒的不应该是我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只是生气而已,却真的将我赶走了。你知道什么事情最残忍吗?不是从来没有得到,而是得到后又被剥夺了。姐姐,你赐予我幸福,又生生断送了它,所以我最恨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真心的。”司幽解释道,“我将你赶走以后,立刻派人去找你,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女人就是那么傻。”千机凉薄地道,“因为自己不喜欢,所以欺负自己的孩子,可你明明不是真心的,却做最伤害我的事情,所以我最讨厌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把盐洒在了司幽的伤口上,她的五脏六腑蓦然酸涩得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以向我发火,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类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人是无辜的。他们比姐姐该死多了。只要我不回到姐姐身边,就是对姐姐最好的惩罚,可是他们必须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幽化成的藤条慢慢地聚拢,收束成司幽的人形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上前拥抱千机,千机却像看见脏东西一样后退一步。司幽上前一步,他后退一步。忽然感觉有人拔剑抵在他的背部,桐荷的脸乍然出现,千机骇了一跳:“百里所安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不是你的父亲,只是我的贴身护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呵。”千机又露出鄙夷之色。那鄙夷根植于他的内心深处,并不是因为他不爱司幽,只是因为长期的深爱没有得到回馈,深爱也变了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原来姐姐竟是这种人,宁可找一个替身,也不愿意接受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幽抿了抿唇,不知道如何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诚如千机所说,因为这张脸,她多少得到了慰藉。人们总是这样,拥有的时候不加珍惜,失去后才追悔莫及。

        司幽嘴上却要否认: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桐荷是一名称职的护卫,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私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千机冷笑:“谁知道呢。一城之主迟迟没有招婿,原来早就将最喜爱的藏在眼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千机!”司幽最不喜他出言不逊,目无法上的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千机依然不依不饶地呛道:“何必否认,你贵为公主,却连盖山城最底层的护卫都没有得到。现在你已经人老珠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幽恨不能扇他一巴掌,却听到有人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清朗的男音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声音令人既熟悉,又陌生。司幽以为是谁找到了这里,看了一下屋外,一个人都没有。是桐荷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根木头疙瘩,竟然毫无缘由地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公主又如何,城主又如何,在我眼里,主人是我的主人,就算她只是一介布衣,依然是我的主人,只有龌龊的人才会想龌龊的事情。就算是被人喂养的一条狗尚且知道感恩,可你什么也没有为主人做过,却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大脸,埋怨她、讥讽他,我若是你,早该羞愧而死,哪还有心思在这里想着复仇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千机脸色微变,似是被人抓住了七寸吊打的蛇,想挣扎却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孩子才会因为爱没有得到回馈就气急败坏,可你要知道,爱是相互的。主人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最终没有要求你的父亲和她在一起。就算顶着这张脸才被主人看见,那又如何?我不会因此伤心,反而感谢它。如果有一天主人厌倦了,我会毫不犹豫将这张脸刮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。”司幽不由自主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惊讶地看着桐荷,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。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,原来他什么知道了,却甘之如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,”司幽重复道,“我永远不会厌倦这张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幽说得很微妙。没有人能够肯定的揣摩出她究竟不会厌倦百里所安,还是桐荷。但司幽的温柔已经到此为止了。她绝不会伤害忠心耿耿的属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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