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少年愁2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张良睁开眼睛，清晰的天空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    身边的大护卫正在生火，他见张良醒来，上前询问他的情况，张良却开口问：“刘溪呢？”他冷峻的双眼让大护卫浑身一紧。

        张良也是几经生死的人，大护卫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，那姑娘对他有那么重要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张良声音有些嘶哑：“我说过，无论如何要保证她的安全，你为什么？让一个小女孩为我们引开危险，张云，你于心何忍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大护卫说：“我不忍，我答应相国大人要公子你平安无事的回去，也答应了小姑娘要安全带你回去，我们都是为公子着想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良沉默着，现在想来，刘溪早就决定这样做了，她一直认为她是他的累赘，她只是不想拖累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护卫又说：“姑娘很聪明，她会逃脱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良轻声一笑，“那里有恶人，有恶狼，你我尚且吃力，何况她孤身一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乐观是好事，他也想往好的方面想，只是，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，它总是带着他走向恶劣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，我们要尽快回去见相国大人。你和她若是缘分未尽，必定后会有期，如果她不幸……”大护卫停顿一下，张良闭上眼睛，胸口一阵疼痛，大护卫又说：“你也要好生修养，才好为她所受的苦难讨回公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半个月后，张良回到他们退隐的山谷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家中一切安好，他来到他祖父常呆的湖边。他在湖边养了不少鸽子，用来送信，也用来寻人，张良依旧不知道如何训练一只鸽子去找人？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祖父坐在湖边，手里正抱着一只鸽子，温柔的抚摸其灰色的羽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祖父。”张良行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回来了。”祖父淡然的说，随即低头看着鸽子，说：“你能回来，还得感谢这只小鸽子，是它在那里发现了你。这一次为了找你，牺牲了好几只鸽子，它们有的也许现在还在外面找你，有的也许被人炖了鸽子汤。小五子几兄弟也为你而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良眉头一皱，心中一紧，祖父又继续道：“他们不是为你牺牲，而是为了你那姑娘。她是什么人，竟能让你如此在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孙儿在这三年里，见到了很多阴暗的东西，战场的硝烟，人心的堕落与惶恐，许多复国者的热血沸腾已经腐烂变质，夜里睡着之时，孙儿时常从梦中惊醒，然后问自己，面对强大的秦国，我们真的可以在有生之年复国？这样的疑问一天比一天迷茫，我竟有些失去了动力。被赵国太子抓去后，孙儿一度觉得自己已经完了，直到她出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良会心一笑，想到最初看到刘溪的样子，“她那么狼狈，明明很害怕，却总是不让别人看出来，因为她知道那样没用，善意的同情心不是谁都有的，你的楚楚可怜，有时只会换来严酷。她忍受着一切，只为了自己能活着回家，去见自己的母亲父亲还有哥哥们，为了见到他们，她什么都愿意忍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孙儿和她的梦想一样，只是一个大一些，一个小一些，但都是一样的。她就像一阵清风，吹走了孙儿心里的雾霾和迷茫，只要我的目标在那里，中间的过程有什么可怕，只要我还活着，除了自己不行，有什么能阻挡我走向自己的目标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祖父陷入沉思，他问道：“你喜欢这姑娘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良一阵诧异，没想到祖父问得这么直接，也问到了直接的原因。他心中一阵跳动，似被发现秘密的小孩一样紧张，但他毫不掩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喜欢。”他说的信誓旦旦，毋庸置疑。

        祖父站起身来，将鸽子放走，回头看着他，张良双目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的祖父，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认真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记得你有未婚妻这件事吗？”祖父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张良瞳孔放大，他似乎真的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孙儿也记得，自己似乎没有答应过这门亲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婚姻大事从来长辈做主，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，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孩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良说：“喜欢一个人，是一种感觉，我喜欢和刘溪在一起的感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感觉？”祖父有点嗤之以鼻，“这个乱世，你还指望有什么更好的姻缘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么祖父也是认为，这门亲事并不重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自己的孙子，这趟远行，别的地方没看出什么，忤逆的性子倒是学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良知道，祖父和父亲都是媒妁之言，他们成亲之前从未见过自己的妻子，洞房花烛夜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。可是他知道，他们这样的家世，亲事都不会差。尽管延续了香火，可是，他们之中的感情，似乎更多的是习惯和责任。祖父和祖母他不知道，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祖母，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，他知道他看着韩国公主时的眼神，那才是看着喜欢的人的眼神，而他并没有见过父亲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母亲。他们能在一起几十年，也许只是因为媒妁之言，习惯，还有他们两兄弟的诞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张良从不认为他和弟弟是父母爱情的结晶，只是生活的必需，成了亲，就必须要有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和不爱的人行鱼水之欢，是何等的萎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管他见过自己的亲事，她温柔贤淑，优雅大方，可是，他始终只能把她当做一个朋友，而不是要生活一辈子的妻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刘溪，他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，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，那种感觉很奇妙，无法言喻，无法解释，无法诉说，只有自己经历了，才明白！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女孩十有八九已经成了刀下亡魂，你要守着这个空想一辈子不成？”祖父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没有死。”张良说的斩钉截铁，好像刘溪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无论如何，你和如烟的亲事早已经订下了。至于那个女孩儿，如果你们有缘再见，我不会阻止你纳她为妾。”祖父态度强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妾？”张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管他相信祖父真的不会阻拦他纳妾，但是刘溪那清高的性子，恐怕不会做小的，除非，她爱他爱的什么名分都不需要，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足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点很重要，张良已经确定自己是喜欢刘溪，但他不知道刘溪是否和他一样，这段时间的相处，他知道她喜欢和他在一起，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他，也许只是因为离家太远，而他正好是个不错的人，刘溪才和他走得近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喜欢一个人，就是会想的太多，尤其是怕她不喜欢自己，那样的话，就算自己拥有的再多，也填补不了没有她的那一块空虚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有一点他确认，刘溪，不讨厌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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